在我25岁生日当日,刘思远在我们的朋友群里发出了一条信息:
【今天是我心上人的生日,老地方6点钟集合,大家务必准时。】
我看到这条消息时,刚好从梦境中缓缓醒来。
群里朋友们纷纷@我,接连发出了不断惊叹:
【哇哇哇哇哇哇哇太震撼了!】
【半途留悬念,这不是吊胃口吗?】
【天哪,这你都猜不透,肯定是要有大动作了。】
【我们刘哥真是狠人,看来是准备踏入婚姻的殿堂了。】
【先是生日礼物接着订婚礼物,这次真的想掏干我的小金库了。】
刘思远既没在群里回复,也没私信我一字。
难道他正在悄悄策划一场惊喜?
我翻身坐起,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,回了一个调皮的狗头表情。
我忆起上个月他曾问我喜欢怎样的求婚场景。
他抱紧我,温柔地说,结婚后要跟我同唱于奕迅的《不再让你孤单》。
那一刻,他眼神里满溢笑意,语气柔软不舍:「如果我唱这首歌,是不是能让所有现场的人感动得落泪?」
此刻看来,这一切都并非毫无预兆。
我像弹簧般迅速起身,开始洗漱更衣,涂上妆容,因为今天,很可能我就要被求婚了。
我必须成为全场最夺目的那颗星辰。
等我到达现场时,朋友们几乎全部到齐。
门口矗立着一双巨大的天使之翼,巧妙地镶嵌于一面玫瑰花墙之中。
整个布置奢华至极,入口处还悬挂着一幅画像。
那是刘思远亲自绘制的一个女孩的背影。
所有人心知肚明,那肯定是我,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:
「不得不说,刘哥真是浪漫达人。」
「这布置,比去年更加华丽精致。」
我和刘思远已经携手走过了三年,他去年的生日同样由他精心策划。
其实,我之前的生日从未如此盛大,最多也就是邀几位好友吃个饭,简单庆祝而已。
不过,他对举办生日派对的执念似乎难以言表。
记得当我说不必举办时,他的眼神瞬间黯然,紧紧攥住我的手,质问我是否已经不再爱他。
那一刻,我心想,这毕竟是我们一起度过的首个生日,他竟如此用心良苦,于是点头答应下来。
刘思远激动地将我抱起,旋转了几圈,在我耳畔轻声说道:“我终于做成了,只为给你准备这一切。”
确实,刘思远没有让我失望,去年他布置了满屋的小雏菊。
花语象征着深藏心底的爱意。
虽不如今天这般奢华,但也让我备受尊重,那时入场时同样悬挂着一幅画作。
画中是一个女生侧脸的轮廓。
与今日的画作,形成了某种呼应与对比。
“我可是准备了无人机哦,如果登上天台求婚,保证能够拍得更完整。”
大家围绕这个话题热烈讨论时,刘思远终于出现了,身后却跟着一位女子。
原本热闹非凡的场面顿时陷入死寂。
刘思远的青梅竹马于绪惊呼出声:“卧槽!”
我扫视了一圈房间,从众人的神色中察觉到,这位女士与他们皆有来往。
刘思远找到座位,却并未坐在我身边。
他的视线从头到尾都未曾在我身上停留一瞬。
那位女子紧紧跟随,坐在了他的旁边。
她大方地向大家打招呼:“大家好,我们又相见了。”
然而无人答话,气氛顿时变得异常沉闷尴尬。
女子目光穿透众人,向我伸出手说道:“你好,我是齐疏月,你便是郑听禾吧,思远时常谈起你。”
“思远……”
这样亲切的称呼。
我抑制住心底一丝不悦,握住她的手说:“你好,欢迎来到我的生日派对,希望你玩得开心。”
她嘴角扬起一抹难以揣测的笑,优雅地坐了下来。
我清晰地听到她对刘思远轻声说了一句“谢谢”。
而他低头细心为她整理裙摆,画面如静谧岁月般美好。
这句“谢谢”背后隐藏的意味,我无从探知。
但从刘思远的举动里,我感受到,这位女士似乎在我这位官方女友之上。
为了缓解尴尬,大家纷纷举杯聊天。
有位酒意渐浓的人趁着兴奋站起,大声质问刘思远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叫我们来给你的宝贝庆生,哪个宝贝?”
哪个宝贝……
我猛然忆起,这两年交往中,刘思远似乎从未用过“宝贝”称呼我。
他更喜欢叫我“听听”,有时说着说着还会逗我:“如果你能一直这么乖该多好。”
我会笑着拍他,制止他调侃我。
他掐灭烟头,紧紧搂着我,声音里满是缱绻:“只要你一直这样,我就会永远爱你。”
今天群里的消息,恰逢我的生日,我便自作多情地认为那是为我而发。
我赶紧拿出手机,翻查去年群聊天的记录。
依然是那句熟悉的开头:“今天,我的宝贝生日。”
那么,到底“宝贝”指的是谁?
当我的视线与齐疏月相遇,她依旧保持那份从容和冷静。
仿佛她才是这场聚会中真正的女主角。
男生被几个人拉回座位。
刘思远慵懒地坐在角落里,手中悠闲地剥着虾。
听见男生的话,他微微抬眼,漫不经心地回道:“你说的是哪一个?”
他没有正面回应问题。
但这个含糊其辞的反问,似乎已透露了答案。
他的神情、姿态,还有保护的样子,无疑证实了他与齐疏月的关系。
是那个得不到爱的人吗?
还是曾经的恋人?
我走神时,他随手将刚剥好的虾放进了齐疏月的碗中。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我身上。
我有些犹豫,随后放下筷子。
一边鼓掌大喊:“在一起,在一起!”
同时,我还轻轻推了推拉人过来的那几位:“别干站着了,气氛都营造到这儿了,他们不亲个脸,这气氛怎么续?”
旁边的于绪皱眉,正准备起身调解,齐疏月却比他动作更快站了起来。
她带着一副掌控全盘的姿态,将刚才那只虾轻轻夹到了我的碗边,脸上挂着一抹带着歉意的微笑:“思远不太懂事,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她真聪明,简单的动作加上一句话,便让自己全身而退,仿佛这事跟她无关。
好像我才是那个最没道理、无端生气的人似的。
刘思远用湿毛巾擦了擦手,拉着齐疏月坐了下来,眼神冷冽地瞪着我,语气里透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冷漠:“郑听禾,你到底闹什么?”
我到底是在闹什么呢?
男友,陪伴我两年的人,竟然在我生日聚会上带来另一个女人,甚至亲自为她剥虾。
我没有当场摔碗破盘,也没有当着众人质问那个女人。
他却反倒指责我无理取闹?
我的指尖几乎陷入掌心,我强忍住心头翻涌的泪水,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,勉强露出一抹微笑:“既然我打扰到了刘少的心情,那我先告辞。”
我提起包,正准备转身离开时,刘思远怒气压抑地冲我吼:“坐下!”
我的余光捕捉到齐疏月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:
“听禾,思远是我弟弟,我刚从远方回来,她怕我一个人无聊,所以才提议来这里感受一下热闹。
“真正该走的人是我,你们俩别因我生气。
“思远,今天是听禾的生日,别像个孩子发脾气,应该给她面子。”
可刘思远却紧紧抓住她的手腕,眉头紧皱:“今天也是你的生日。”
我内心最后一点希望彻底破灭。
原来如此。
所有的困惑都有了答案。
这个生日宴会根本不是为我筹备的,而是为了她。
那些巨幅画像描绘的,不是我,而是她。
只有我像个傻瓜,天真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我惊喜。
以为今天刘思远会当众向我求婚。
我猛然想起我们初次见面时,我不小心弄丢了身份证,他看到我生日那刻震惊的表情。
他带着颤抖问我,那天的日期是不是真的。
当时我满心疑惑,难道日期还能有假的吗?
原本不过是为应付两边家长的安排去相亲,没想到那次之后,刘思远却逐渐频繁地闯入了我的生活。
他的追求方式激烈而炽热,甚至买下了整个城市最醒目的landmark,不断循环播放他对我爱的告白。
这件事立刻成为了社交圈的焦点,人人都在私下议论。
大家都说,向来对感情冷漠的刘家公子,似乎这回终于被爱情牢牢抓住了。
我清晰记得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一刻,他紧紧抱着我,承诺要补偿以前所有欠缺的。
起初我以为他说的是每一个生日和每一个重要的纪念日。
零零散散的回忆片段,像拼图片般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。
如今回头望去,一切迹象早已明明白白地存在。
只是我一直迟钝未能察觉。
一滴泪静静滑落,我却急忙用手背将它拭去。
我多想端起一杯酒,狠狠地泼在刘思远的脸上,怒斥他的荒唐。
我多想毁掉眼前所有的布置,向全世界宣告郑听禾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。
然而令人意外的是,我竟然冷静得异常。
我听见自己的声音,像是从远处传来:“刘思远,我们分手吧。”
这不是请求,也非协商,而是一声断然的宣告。
当我走到门口时,才听见刘思远颤抖的声音。
他低声说道:“我不同意。”
可是时间一秒又一秒慢慢流逝,他依然没有追上来。
脑海中忽然闪过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画面,他怀抱着鲜花,紧张得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。
那晚,他陪我去看了一场电影。
电影结尾响起一句话:“愿你所爱之人,正是你身边的人。”
看到那一句话时,刘思远猛然紧握住我的手,眼神坚定不移地注视着我。
他轻声说道:「郑听禾,你愿意永远陪伴在我身边吗?」
那双眼睛里满载着温柔与浓烈的深情。
我曾以为,他的爱才让我答应了他的请求。
然而现如今回想,原来他生命中曾有一个女孩离去。
去年那场壮观的小雏菊盛宴,不过是借生日之名,向心里那最重要的她表达爱意。
一段深藏于心的情感。
最终,他以我的名义,缓缓向世人诉说。
可追本溯源,我不过是他孤独时的一枚棋子罢了。
幸运的是,我依然保持风度与尊严,竭力宣告了诀别。
即便如此,那股恶心感依旧挥之不散。
当我踏出门外,许绪的消息准时收到:
「事情错综复杂,你还想继续听吗?」
我回复:「不必了,既然事情已成过往,细节无需探究,感谢你。」
无论是无奈还是隐情。
我已无意再探究刘思远的任何过往。
低头回复时,未曾察觉前方有人。
几乎扑倒的瞬间,却被一双稳健有力的手托住。
我紧握手机,心中惊惧地抬头望去。
眼前是一名戴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男人,他的眼神低垂,静静注视着我。
然而,我还未稳住脚步,远处似乎有人正快步接近。
未及反应,他便紧紧抓住我的手腕,与我一同飞奔。
他对这里显然极为熟悉。
穿梭在曲折的走廊中,最终乘电梯直达楼顶。
当终止奔跑,我们停住呼吸,我几乎精疲力尽。
他缓慢摘下口罩。
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。
我震惊得说不出话。
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:「好久不见,老同学,你难道把我忘了吗?」
贺祁年。
他正是贺祁年。
娱乐圈中炙手可热的歌星。
大学时期就创作了许多广为传唱的作品。
短短不到八年,他便站上了事业巅峰。
只不过,自高中毕业后,我们便音信全无。
“真没想到碰见你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“寻找灵感。”他眨了眨眼睛,“新专辑还差最后一首主打歌的歌词未完成。”
世界竟是如此狭小。
我们高中时曾是同桌。
然而,在记忆的长河中,我只能模糊捕捉到他挥笔疾书时打动师长的作文。
除此之外,高中岁月给我的,只剩日复一日的题海锻炼与永无止境的课外辅导。
我们就读的是一所私立学府,通常只有家庭优渥的学生选择入读,当时有传闻说贺祁年是校长特地从别处挖来的,不仅免除了三年的学费,还获全额奖学金。
在我的印象里,贺祁年似乎总是沉默寡言。
毕业后,我们各奔东西。
他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歌手,却令人惊讶地还记得我这个昔日学伴。
我对那些创作歌手如何寻求灵感知之甚少。
但目前我自身难保,打算就此告别。
然而出乎意料的是,远远传来刘思远的声音。
无路可退,我只能拉着贺祁年躲入一旁隐蔽的角落。
那是于绪的声音:“我真搞不懂你带她来到底是何用心?”
刘思远深吸了一口烟,眉头紧锁:“于绪,注意你的措辞,她是我亲姐姐。”
于绪冷笑一声:“姐姐?刘思远,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过去的事情。”
见刘思远沉默不语,于绪继续道:“她不过是养女!正因为你们之间有不该有的感情,你母亲才将她送走。
既然离开这么多年了,为什么还要回来?”
“住嘴。”刘思远掐灭烟蒂,用脚猛地踩灭。
于绪满腔怒火地质问道:“你们家的债务已经全部结清,我实在搞不懂你现在这样做到底图什么?”
“永远都还不完。”刘思远的语调冷静而淡然,“若是那么简单能偿还干净,这事也不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。”
“可那场车祸压根不是你能掌控的。
偏偏因为那起事故,你多年从不庆祝生日,哪怕是对齐疏月,也已经足够了。”
刘思远沉默良久,最终吐出一声长叹,仿佛内心的重负让他喘不过气:“于绪,我无法离开她。”
“那郑听禾呢?她难道就应该承受这些痛苦吗?”
也许是我的名字触碰了他的神经,刘思远愣住了,片刻后缓缓说道:“没事的,郑听禾哄一哄就会没事。”
于绪怒火爆发:“哄一哄?你把郑听禾当成什么了?你还配称为男人吗?”
刘思远不耐烦地打断他,“够了,今天是我姐的生日,我们这是第一次为她庆祝,别让她等太久了。”
于绪带着一抹冷笑,语气里掺杂轻蔑:“抱歉,她不是我的朋友,我们都是因为听禾才来的。
要是你真想当好人,自己去吧,我不陪你了。”
话音未落,于绪便大步离去。
刘思远犹豫片刻,终究还是追了上去。
直到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,最终消失在空气中。
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几乎无法站稳,心里的疼痛犹如海浪,一波又一波涌来。
刘思远从不庆祝生日,我以为那是因为他与母亲感情深厚,不愿面对令他痛苦的记忆。
但我错了,他不庆祝生日,真正的原因是为了齐疏月。
手机忽然震动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是刘思远发来的信息:
【听着,她是我姐,别耍小孩子脾气。】
【闹够了吗?闹够了就回来吧。】
我毫不犹豫地将刘思远所有的联系方式统统删除。
没想到,泪珠犹如失控的珍珠链,一颗颗滑落在屏幕上,朦胧了我的视线。
于绪的信息忽然弹出:【我并非为刘思远辩解,只是觉得你应当知道事实真相。】
记忆如海浪般涌入心头,汹涌难挡。
那天,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,我去他家找他时,他的心情显得格外沉重。
我以为是阴雨天气影响了他的情绪。
又从于绪处得知,离他的生日还有几天,于是我依偎在他的怀抱中,卖萌似的小猫咪般说:“刘大少爷,听说你生日快到了,心里想要什么礼物呢?”
“专属甜心今日上线,限时服务,准许你许愿哦。”
但他一直保持着如秋水般的宁静,尤其提到生日时,他的情绪忽然变得狂暴不安。
看到他默然无语,我竭力逗他微笑。
他注视我片刻后,猛地紧搂住我:“郑听禾,你能发誓永不离开我吗?”
我被他突然的反应弄得迷惑不解。
他却异常坚决地问:“你不愿意吗?”
我轻轻摇头: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他心藏秘密,却选择缄默不言。
然而,我渴望揭开真相。
他紧握着我的手,把我贴近他温暖的胸膛。
从他胸腔传来的有力心跳声与刘思远的话语交织,让我一时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幻。
“你得发誓,绝不会离开我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仿佛蒙上一层朦胧的薄雾,“即使有别离,也只是短暂的别离,你终将会回来。”
“我不想庆祝生日,所有那些都是痛苦的回忆,我只想要你。”
他执着而坚定,逼着我一字一句照他的话复述。
甚至录下了这一刻。
我也做出了承诺。
然而,最终背弃誓言的,却是那个曾经深爱我的人。
这情形多么讽刺。
曾有那么一瞬间,我仿佛坠入无边的冰窟。
尽管是春意盎然的三月,我却感受到了彻骨寒冷。
眼前突然伸来一双细长的手。
我接过贺祁年递来的纸巾,泪眼朦胧地抬头望向他。
他一言不发,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我。
然而无论怎样擦拭,眼泪却越擦越多。
过了许久,贺祁年才低声说道:“今天是生日的人,不应该流泪哦。”
我苦涩地笑着回应:“我不想再庆祝生日了。”
这真是多么不吉利的一天。
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:“还好,时间还来得及。”
“来得及做什么?”我疑惑地问。
“来得及请你吃一碗象征长寿的面条。”他说。
我们走进那条弯曲的小巷,正好在我们高中旁边的角落。
老板一见贺祁年,热情地打招呼:“又回来了?”
那种熟悉感,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。
他转头看着我,嘴角带着笑:“这次带了新朋友?”
贺祁年轻轻点头,老板笑着去准备食材。
他掏出几张纸,细心地擦拭我准备坐的凳子,我连忙阻止:“真的没关系。”
但他依然默默地把凳子和桌子都擦得干干净净。
我有些不好意思,试着打破沉默:“你经常来这里吗?”
“是的,高中时我常来。
虽然后来很忙,但偶尔回城还是会来这里。”
我并非活泼开朗的人,话刚说完,沉默又降临。
虽然我们当了三年的同桌,但似乎从未真正交织。
他如今是耀眼的明星,而我只是普通女子,仍憧憬男友的求婚。
尤其是,他目睹了我惨淡的失恋。
见我无言,他给我倒了杯水:“你是在做服装设计吗?”
我轻轻点头:“对,只是随性涂鸦而已。”
上课时走神的时候,我总喜欢在笔记本上随意描绘一些设计草案。
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呢?
“两个月后,我将在这里举办一场大型演唱会,如果你方便,可以帮我设计演出服装吗?”
“嗯?”
他竟然向我发出了邀请?
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疑虑,贺祁年轻轻地推过水杯:“这次演唱会的主题是《回到过去》,毕竟我们曾是高中同学。”
原来是这样,我轻轻地咬了咬嘴唇。
他带着温暖的微笑安慰我:“别怀疑自己,我记得你以前画的那些设计都很有创意。”
所以,他真的一直在关注我!
我立刻感到羞愧万分,尴尬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。
那些早年的涂鸦,不过是心血来潮时随手画下的。
更重要的是,都是在心不在焉的时候完成的。
我曾以为学霸们总会专注于学习,没想到他们也会分神。
“我的设计并不出彩,如果你的万人演唱会出了纰漏,别人可能会怪罪你。”
“别担心,你是最合适的人选。”
既然他说得这么肯定,我要是拒绝,未免显得太矫情。
正好借工作转移注意力,也是一件不错的事。
于是我答应了。
但转念一想,我似乎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。
这下真是尴尬得无以复加。
我只好掏出手机:“那个,能不能交换一下联系方式?”
贺祁年掏出手机,我还以为他会拿出二维码。
然而下一秒,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一个没有头像的黑色图标发来消息:【我在。】
尴尬的气氛瞬间变得更浓。
我完全没印象什么时候加了他,脑海一片空白。
因为我不习惯改备注,也不常清理通讯录。
所以根本没察觉他的账号存在。
恰逢面条煮熟端上桌,我只能借吃面来掩盖这份难堪。
凌晨时分,面馆已是寥寥无几的客人。
环境静谧得异常。
用完餐后,我向贺祁年道别,却见他坚持要送我回家。
回到家里,我查看他的头像。
却发现朋友圈选项消失了。
难道这是他的隐秘小号?
然而正当我退出时,他的头像竟然出现在了朋友圈列表中。
我点开了进去。
映入眼帘的,是一张洒满月光的照片。
他配上的文字是:【生日快乐,时间还来得及。】
当我再次点击他的头像时,朋友圈的内容忽然出现。
难道,这竟然是他的第一条朋友圈动态?
我点了个赞。
正准备入睡时,忽然收到了一个新的好友申请。
发起人是齐疏月。
我并没有立即回应,但她似乎并不甘心就此作罢。
心中隐隐生出几分厌烦,我最终还是按下了同意按钮。
消息像利箭般迅速弹出:【如果我们的关系让你产生了误解,我愿意当面解释清楚。】
这番话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荒唐。
为何她不在第一时间说明,反倒选择私底下和我联系?
我选择保持沉默,未做任何回应。
没过多久,她又发来一条信息:【我们不过是如同兄妹般的存在,你们不必为我而闹得如此纷扰。】
这简直是一种极具技巧的退让手法。
她似乎对这种手段颇为熟稔。
在那场聚会中,她表面上镇定自若,宛如一个不沾边的局外人,无从挑剔。
可她说出的每一句话,都如同一根刺扎在我喉咙,让我难以忍受。
我若当众发怒,只会让刘思远难堪,显得我格局狭隘。
我若选择压抑怒气,自己却难以服下这口气。
当我说出欢迎她参加我的生日宴时,她的笑容灿烂得仿佛在无声宣告,我所认为属于我一切的安排,其实全是因为她。
没有她,这场聚会根本不会存在,更别说刘思远会选择我了。
不得不佩服,她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。
只是,她明显低估了我的算计。
我绝不会因一个男人,放弃自己的尊严做出失态之举。
接着,她又发来一张图片:
【你未曾出现时,他饮酒过度,若因我而引发此事,我愿意道歉。】
照片里,刘思远闭着眼睛躺在她怀中,眉头紧蹙,难辨是酣睡还是醉倒。
你看,她多么擅长玩弄此道。
表面上说着歉意,实则无声中炫耀。
她在刘思远最软弱无力的时刻陪伴左右。
她的每句话并未露骨地表达爱意,却字字透露着浓浓的情感。
我对这一切感到毫无意义。
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情感,为何偏偏要把我拖进这混乱漩涡?
没等我反应,又一条语音弹了出来。
我打开了,却从中传来了刘思远的声音:
“郑听禾,你究竟为何将我从你的名单中抹去?”
“难道你没有亲密的家人吗?难道你身边就没有兄弟姐妹陪伴?”
“郑听禾,别再离开我了……”
声音突然断裂,仿佛被无形的剪刀刹那切断,后续的话语全无踪影,我既无法得知,也没有心思去探查。
是你先对我冷酷无情,在众人面前将我羞辱,是你无视我倾注的真情。
现在,你又在上演怎样的一场闹剧?
刘思远,若你对我的爱只是别人取食残羹的弃余,那么我宁愿放手,也不肯自甘堕落。
我冷淡地回复:【演戏确实累人,你们俩都是出神入化的表演者。】
随即,我将她从我的通讯录中彻底删除。
然而她通过短信发来挑衅:
【他的每一次初体验,都是我引导的。】
【爱情可能转瞬即逝,但血脉亲情永远不会腐朽。】
真叫人反胃。
居然用亲情的名义,来做如此荒唐的勾当。
我敲下了一句话:【如果你真有本事,何必向我大肆炫耀?】
人们往往热衷于展示自己所缺少的东西。
不过,在按发送键的瞬间,我犹豫了。
她的用意正是激怒我,让我说出可以用来对刘思远炫耀的话,从而证明我仍对他念念不忘。
这样,她才能证明在他的引导下,他是多么惹人关注。
我撤回了那条讯息,改而发送:【嗯,祝你们兄妹携手长存,直到天长地久。】
随后,我把她拉入黑名单,割断所有联系。
光阴飞逝。
由于服装造型的工作,我和贺祁年的接触越来越频繁。
他似乎放弃了所有公开露面,全心投入在我们城市筹备他的演唱会。
为了激发我的创作灵感,他陪我再访了高中旧地,还探寻了许多不同的地点。
作为明星,行动不易,他每次出门都全副武装,唯独露出一双眼睛。
我婉拒了他的陪伴,告诉他我能独自行走。
但他坚信创作是两人共同的事业。
比如,他许多歌曲都汲取于生活中的真人真事。
说来惭愧,我竟然从未完整听过贺祁年的作品,因此难以提出自己的看法。
“所以,逻辑如出一辙,我在这里,你便能自由想象。”他既然这样说了,我若再拒绝,仿佛显得格外失礼。
那天,我便称其为工作的起点,并建议去上一炷香。
却没想到,竟然会在这里巧遇刘思远。
远远望去,他正为她提着手提包。
她手里拿着一根粗壮的香,正打算将其插入香炉。
或许是因为香温过高,她的手轻轻一缩。
见状,刘思远立刻握住她的手,轻轻吹拂,宛如呵护一件瑰宝。
她含笑看着他,柔声娇嗔道:“我没事的。”刘思远眉头依旧紧锁,紧握着她的手,仿佛守护一件至宝:“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。”可能察觉到别人视线,他转头,正好与我们的目光交汇。
随即,他的笑容顿时凝固。
短暂的惊愕之后,他松开齐疏月的手,向我走来。
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女士包,模样颇显滑稽。
“听说,你怎么也跑这里来了。”似乎发现了身上的包,他慌忙将手藏到背后,显得有些慌乱。
当他的目光扫向贺祁年时,脸色再度变化:“你竟和别的男人一起来?”我这人其实有些迷信。
每当工作室接下新项目时,我都会去山中祈福,寻求心灵的宁静。
之前,我曾对刘思远说过此事,他讥笑我这是封建迷信。
我撒娇请求他陪我去,他却以男人不适合去那地方为由,推脱说会被转运。
此后,我也未再提起。
如今看到这样的情景,实在令人觉得讽刺。
见我不愿解释,他反倒显得有些慌乱:“我只是,只是陪我姐姐……”话语在舌尖打转,却像被无形锁链紧缚,难以吐露,我便替他开口:“刘思远,这一切和我毫无关系。”我轻轻点头,向贺祁年示意,想找个新的避风港。
然而,刘思远却伸出无形的臂膀,将我拦住:“难道你已经找了新欢?”他语气里满是责备的尖锐。
我静静注视着他,沉默无言,他却自嘲地笑了笑:“这根本不可能,你对我情深款款,甚至许下了永恒的誓言。”那段录音的回忆如波涛般汹涌而来。
我紧紧握住双拳,坚定地说道:“刘思远,我们早已走上不同的道路,请别再打扰我的生活。”
刘思远微微愣住:“我们不过是手足情深,你难道不会相信吗?”
此时,贺祁年迈步走上前,宛如守护神般将我护在身后:“那我想问,两人的名字是否真的同时出现在同一本户口簿上?”
刘思远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。
齐疏月缓缓从他背后走来,姿态从容:“我们只是偶然经过,顺便来拜访罢了,你不必多心。
如果你觉得我在场不舒服,我可以先离开,思远,好好安慰听禾。”
刘思远的目光在我与她之间游移,声音沉重地说:“郑听禾,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?”
他似乎刚才还在赔罪,转瞬又变得坚决,好像只要他说一声对不起,我便会毫无保留地原谅。
齐疏月的话更让他信服,我们之间纯洁无暇,仿佛一切都是我的无端捣乱。
就在我准备开口反驳时,贺祁年已经先为我说道:“既然你们只是手足,为何你一再重申?若真害怕被人误会,她又为何不能懂得保持界限?一再造成误会,难免令人怀疑这是否是别有用心。”
这番话如同锋利的刀刃刺进刘思远的心,他呆立当场。
齐疏月脸上的从容也瞬间凝固,变得僵硬。
我继续回应:“齐小姐,既然刘思远的每个‘第一次’都有您引导,那么您更应该教他,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前任。”
这话既是对她的提醒,也是一声告白向刘思远发出。
当我转身准备离开,刘思远抓紧了我的手腕,眼眶微红,声音中带着哀求:“听听,求你别走,别抛下我。”
我用力挣脱他的手,冷冷地说道:“刘思远,别降低自己的身份。”
在下山的路上。
我向贺祁年表达歉意,毕竟他是我的合作伙伴,却被卷入这场误会,让我心里十分难过。
贺祁年展现出了极大的宽容,他让我不必过于责怪自己,只需将注意力放在当前的工作上。
我回想起那段录音,依然觉得无比难受,仿佛吞下一只烦躁的苍蝇。
或许这是情绪被压抑后的反应。
我迟疑了片刻,然后试探性地问他:“你相信诺言的力量吗?”
他微微一愣,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:“如果诺言能够随口说出,那就不配被称作诺言。”
我心中涌起一阵震惊。
“人生漫长,有些人只是陪伴我们走过一段路程,如果人人都能保证爱情永恒,那么这世间也不至于有那么多为爱痴迷的男女了。”
我轻轻叹息:“爱情真是令人心痛,它像是让心灵裂开一道缝隙。”
话音刚落,我立刻用手捂住了嘴。
怎能轻易把这些心事告诉他?
那样太过冒犯了。
我本想道歉,但贺祁年却伸出手,将我拉到山体一侧,他低头看着我,眼神柔和:“心中有了裂缝,阳光才能透进来。”
原来,还能以这样的角度去看待。
贺祁年,真是乐观。
不过回想高中时,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。
他给人的感觉仿佛从未改变。
几天后,于绪给我发来了一个视频。
视频中,刘思远的画室里挂满了各种大小的画作。
每一幅画的主角都是我。
而刘思远则像失去理智一般,口中不断呼喊着我的名字。
他似乎终于明白,我不是在开玩笑。
我们的感情,的确走到了尽头。
在齐疏月降临之前,他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甚至是出色的男友。
我曾经幻想,像我们这样有背景的家族,未来必定会选择门当户对的伴侣,携手建立新的家庭。
然后通过资源整合,实现利益的最大化,而夫妻之间却缺乏感情,彼此各自为政。
直到刘思远的出现,我才开始觉得,也许他才是那个可以让我安心的人。
与他共度的三年时光,我们沉浸在无尽的欢愉之中。
可是,一旦感情出现裂缝,就如同破碎的玻璃,无法恢复昔日的完整。
齐疏月像一根深刺,若不拔出,永远在我心中折磨;若试图拔除,又会伤及骨髓,令我备受煎熬。
我不愿被迫做出选择的痛苦。
所以,分开或许才是最干脆的解脱方式。
【听禾,我们只相信你一个人的心意。】
【能不能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?】
【我能感受到,他是真的深爱你。】
但他爱我的同时,心中依然挂念着另一个她。
我关闭了视频通话。
给于绪发去消息:【人生并非抽彩票,不会有无数次重来的可能。】
刘思远,我们的故事只能到此为止。
我全身心投入设计工作,却意外接到了齐疏月的来电。
电话那头,她终于放下了高傲的面具:“求你,与刘思远见个面吧。”
我忍不住觉得讽刺,这不正是她一直想要的结局吗?
“抱歉,我从不与前任有任何联系。”
正准备挂断,电话里忽然响起他的声音:
“是我的听听吗?”
这段时间,他换了无数号码给我打电话,但都被我一一拒接。
我不愿在他们二人之间摇摆,陷入无意义的折磨。
没过多久,他的声音变得清晰:“听听,我爱你,只属于你,请不要离开我,你曾说过永远不会离开的。”
我紧紧握着电话,声音平稳地回答:“刘思远,人的心境,仿佛秋天飘落的叶子,随风不断变化。”
“我一直保持初心,这三年与你共度的时光,是我生命中最灿烂的章节。
你可以痛骂我,可以责备我,但请别抛弃我,好吗?”
“求你,不要再一次抛弃我,好吗?”
那个“再一次”的字眼,像一根刺扎进我的心,令我忍不住感到隐隐作痛。
我们心里都清楚,那个“以前的那个”特指的是谁。
“别再联系我了,我们都该往前看,向未来前行。”
电话那头,齐疏月的笑声夹杂着淡淡的忧伤响起:“郑听禾,你赢了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里,刘思远竟然公开了我们的分手消息,连家里人都知道了。
为了不让事情闹大,我只是随口对父母说,我们性格不合。
但刘家的长辈也亲自过来,希望能够劝我回心转意。
他们过去对我一直很关照。
通过他们的话语,我慢慢拼凑出背后的真相。
最终,我决定见刘思远一面。
他约我在那个我们曾经第二次约会时去过的游乐园相见。
当时,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的那一刻,他深情地吻了我。
然而此刻,一切早已物是人非。
他今天特意打扮得体,连那个曾经在视频里凌乱的胡须都刮得干干净净。
他还为了我,包下了游乐场的所有区域。
我一出现,他便递上一束鲜花。
其实,我对花并没有太大兴趣。
它们太容易凋谢。
但他对此毫不知情。
真正钟爱鲜花的,唯有齐疏月。
曾几何时,我以为如果我们的家庭注定要联姻,至少还可以接受对方。
但如今,我对他的情感,早已无法称之为喜欢或不喜欢。
短短三个月时间,人的心境竟能变化得如此剧烈。
“听听,我们再坐一次摩天轮吧。”
他刻意回避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。
就好像这样,过去的所有都未曾发生过一样。
但,这怎么可能呢?
刘母态度坚决,她只认我这个媳妇身份,绝不容许齐疏月踏进刘家大门。
然而我们都明白,时间一旦错过,就像流逝的水,再难挽回。
在我眼里,刘思远的处境让人感慨万千,他仿佛一个被操控的木偶,许多年里都无法自主选择。
齐疏月,是刘家司机的独生女。
刘家父母因工作繁忙,很少有时间陪伴刘思远。
到了他十二岁生日的那个夜晚,依然没有父母的陪伴。
或许出于情绪失控,他坚持让司机载着全家一起去游乐园。
可是,那个时候游乐园早已停止营业。
就在那个夜晚,一场车祸残酷地夺走了两位成年人的生命。
剩下的只有年仅十二岁的刘思远和十五岁的齐疏月。
刘思远将这场灾难归罪于自己,为了抚慰这份内疚,刘家选择收养了齐疏月。
从那时起,刘思远不再庆祝自己的生日。
齐疏月同样由于双亲去世,身边无人替她庆生。
究竟之后的日子里,两人的生活经历了怎样的变化,我无从知晓。
十八岁的齐疏月与十五岁的刘思远之间,默默地滋长出一种别样的情愫。
刘家父母及时察觉到了这份感情,便将齐疏月送往海外深造,她最终也留在了异国他乡。
几年分别以来,他们是否还保持联系,我不得而知。
那三年里,他们朝夕相处,彼此安慰,肯定在共疗心灵的伤痛。
一个是司机的女儿,一个是显赫豪门的少爷。
再加上父母的反对,使得两人的感情更加深刻。
女性通常较男性更早成熟,在确立人生观的关键阶段,齐疏月极有可能对刘思远产生了深远影响。
可如今这一切,都已成过眼云烟。
刘思远如同一个永远无法长大的孩子,而我,不愿取代齐疏月的位置陪伴他成长。
即使她曾陪伴他度过那些岁月,又能怎样呢?他的情感潮水般涌向我,却在我和她之间摇摆不定,恰似风中摇曳的风筝。
我回忆起刘母曾说过的那句话:“为何要让她离开?因为她的心思过于深沉,思远早已被她潜移默化地影响了。”然而,事实并非如此,相较于爱情,仇恨更善于在心底扎根,挥之不去。
齐疏月在这方面的领悟,远远超过了我。
“或许我们可以再去摩天轮那里,那是我们初吻的地方。”
他轻声建议,眼神里满是渴望赢得我的欢心。
男人,真是难以琢磨。
当你对他付出关怀时,他往往认为这是理所当然。
一旦他再也控制不了你的情感,他便开始懊悔。
今天,我不是为了回忆过去而来。
我是为了与那段记忆做个了断。
有一些话,必须当面对质才行。
“刘思远,放开手,我已经不再爱你了。”
“不,你还是爱着我。”
我轻轻摇头:“不爱就是不爱,我不想骗你,也希望你能放下过去,重新出发。”
刘思远其实并不懂真爱为何物。
这或许和他年少时经历过的事情有关。
“听我说,别离开我,我会改,我不会再跟齐疏月有任何瓜葛。
她已经被我驱逐出我的世界。”
“刘思远,我们之间的问题,不是齐疏月。”我注视着他的眼睛,“真正的问题出在你的态度,和你摇摆不定的心情。”我停顿片刻,继续道,“我郑听禾追求的是一段纯净无瑕的感情,即使心中曾受过伤,也必须彻底清洗,才能迎来新的爱。”
而他,既放不下我,却又对齐疏月怀有深深的负疚。
他的嘴唇微微颤抖,指向胸口:“我已经清理干净了,这里只有你。”
“不用了,这份爱还是留给别人吧。”
当他伸手想触碰我时,我巧妙避开:“刘思远,和你共度的时光里,我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能和你步入婚姻的殿堂。”
他的眼眶霎时间泛起血丝,声音哽咽地说:「对不起,请你听我说。」
我已修炼至心境如止水的层次,平静回应:「纵然是在生日宴上,我那耀眼夺目的装扮,不过是为了迎接你求婚的那一刻而准备。」
他痛苦地抓扯着头发,眼神坚毅地盯着我:「你曾承诺只是一时离别,很快便会归来。
「如今,你能回到我身旁吗?我愿用整个人生来弥补当初对你的亏欠。」
我回忆起贺祁年那日的言语。
我轻轻向他一笑,说道:「刘思远,誓言只有对走到生命尽头的人才显得珍贵。」
他的眼泪终于溢满眼眶:「难道我已经无可挽回地失去你了吗?」
我选择了缄默。
时间,这位无所不知的智者,终将会揭晓真相。
从那以后,刘思远便彻底从我的生活中消失。
我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演唱会的最后筹备中,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,内心的忐忑却愈加明显。
贺祁年用他温柔的嗓音安慰着我:「无需担心,我深爱的人,我的歌迷们同样会为我而爱。
「毕竟,他们都是为我的歌声而来。」
不知为何。
听着他的话语,我的心中总会涌现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宁。
他似乎拥有某种魔力,只要与他相伴,人的内心便会自然而然变得柔软。
只是,我还有一套为贺祁年新歌最后一支主打曲准备的造型未完成。
由于贺祁年表示这首歌尚未发布,必须严格保密,所以让我自由发挥。
但对贺祁年的了解,实在太有限了。
忽然想起面馆老板的话,我趁店铺即将打烊时再次前去寻他。
老板还记得我,问道:「小贺今天没来吗?」
我轻轻点了点头,见店内已经空无一人,便问:「他以前经常光顾这里吗?」
胖胖的老板坐下,和我闲聊道:「对,经常来。」
然后他看着我,露出笑容:「他一直是在等你。」
「等我?」
「看来他还没赢得你的心。」
「嗯?」
「这条路,是你归家的必经之途,你家司机每次都会把车停在我店门前,你从这里离开,而小贺就在这里默默地注视着你。」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老板嘴角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,缓缓说道:“风雨无阻地每个星期,这怎么可能不知道呢?”
我顿时哑口无言。
贺祁年。
他是在注视着我吗?
一个幼稚的念头悄无声息地在我心底萌芽。
我声音微微颤抖,问道:“两个月前我来到这里的那天,难道也是他去年曾留下的痕迹吗?”
老板轻轻点了点头:“没错,那正是你的生日。
他每年都会准时出现,点两碗面。”
“不过今年,他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。”
脑海里逐渐浮现出那天在酒店偶遇他的场景,他熟练自如的身影清晰可见。
难道去年的他,也曾现身我的生日派对?
老板接着说道:“你一定觉得奇怪,为什么这些年来你一直浑然不觉。”
“之前闲聊中,我听他提起过,你家境富裕,而他出生贫寒。”
“他花费了无数年光,只为了能够与你并肩而立。”
“前年他一个人吃面时,眼中含泪,说他正准备告白,结果发现心上人已有归宿。”
我当时呆立不语。
“他说,只要你能幸福,即便只是远远地望着,也会感到满足。”
突然,我脑海里响起了卞之琳的诗句:“你站在桥上看风景,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,明月映照着你的窗棂,而你装点了别人的梦。”
于是,那天贺祁年分享了一张月光下的照片。
难道,我成了他的梦里人吗?
从那家小面馆回到仓库,我奔向那堆高中时的课本。
经过一番翻找,我最终从物理书里找到了那些珍贵的笔记。
那令人头疼的物理课。
我选了理科,物理却成了我的短板,曾经考得只有27分那样“辉煌”的成绩。
试卷发下来时,贺祁年无意间瞥了一眼。
我赶紧伸手,像护宝一样盖住试卷,然后迅速翻过试卷。
脸颊蜷缩进怀里,像晚霞般染上羞涩的红晕。
我还记得,贺祁年曾给我看他的笔记,轻声说,有不懂的地方,可以向他请教。
他甚至拿去我的课本,细心在上面标注重点。
然而,我对物理的兴趣犹如夜空中的流星,转瞬即逝,因此每节物理课我总是心不在焉。
贺祁年看到的那些稿纸,几乎全是我在课堂上胡乱涂写的记录。
我小心地将一摞纸张逐一理顺,轻轻展开。
少年时代的贺祁年确实风采卓然,曾经我也以他为原型作过画。
我翻出了那些泛黄的旧稿纸,厚厚一叠。
初看上去毫无特殊之处,直到视线落到背面。
令我惊愕的是,许多稿纸背面隐约藏着一个公式。
“128√e980”
回忆起贺祁年曾在我的物理书上偷偷划过的重要提示,而我的书从未借出过。
所以,这肯定是他留下的笔迹。
这究竟暗藏着什么含义?
我掏出手机,轻轻点开网页,开始查询。
搜索结果首条赫然显示:【128√e980=I love you】
【这是一种隐晦的公式,只要擦掉上半部分,答案便显露无疑。】
而每一张纸的背面,都隐藏着这句话。
因此,贺祁年从高中开始就暗暗喜欢着我。
只是他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距离,未曾鼓足勇气坦白。
他真是个傻瓜,我对数字毫无敏感,怎么会留意到这个暗号。
他真是个傻瓜,怎会对一个人怀抱这么长久的情感?
我紧握着那些稿纸,眼泪模糊了双眼。
我拨通了他的电话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。
过了一阵,他终于响起声音:“你都知道了?”
我捂着脸,默默应了一声。
“你不必感到负担,也不要怜悯我,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。”
“你真是个傻瓜。”
为何当初不早点告诉我?
“我很幸运,在今年遇见了你。”
“不过,我刚刚结束一段感情,还没有准备好迎接新的开始……”
“你不必立刻回应,”他轻声说道,“我不希望这份感情成为你的负担。”
我沉默不语,内心充满矛盾。
“去年这个时候,你还在这里吗?”他问。
电话那端传来他轻松的笑声:“从下午六点一直走到午夜十二点,历经六个小时,我从一楼走到三十二楼,连保安都不及我对这栋楼的地砖了如指掌。”“但如果我没能结束那段感情呢?”我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贺祁年沉默良久,随后缓慢地开口:“郑听禾,无论你最终与谁携手共度此生,我都真心希望你能拥有真正的幸福和快乐。”
他的话语里满是柔情与温暖。
泪水不禁滑落脸颊。
我这才明白,除了父母之外,世上竟然真的有人愿意无条件地爱着我。
那一夜,我听着贺祁年的歌声,整晚未眠。
说来有些羞愧,我对音乐几乎一无所知。
即使他的歌曾风靡大贺南北,响彻云霄,
我却从未认真聆听过,总感觉我们仿佛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,彼此遥不可及。
他的成名曲《她的眼睛》曾风靡一时。
“她的目光,彷如弯月轻挂天边,又似圆月光华璀璨,仅凭一瞥,我便彻底沉沦。”
还有那首大热歌曲《你的微笑》,同样广受欢迎。
“我渴望牵起你的手,却又惧怕自己不够资格。
你的笑容,若只属于我一人,该是多么幸运。”
……
这些歌曲,都被他一一呈现在第二天的演唱会上。
每唱一曲,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投向我这边。
直到最后一首,他坐在高脚凳上,手握麦克风:
“这最后一首歌,出自我的新专辑,是主打曲目。
它还未公开发布。”
全场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。
贺祁年轻轻将手指放在唇边:“嘘——”
粉丝们立即安静,仿佛被他的魅力所笼罩。
我感受到他的目光正在紧紧锁定我。
那一刻,我几乎忘记了呼吸。
贺祁年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深情款款:
“这首曲子,我想奉献给我心中那个最特别的女孩。”
悠扬的旋律缓缓流淌。
他用温柔的嗓音低声吟唱:
“穿越千山万水,跨过二十年风霜。
我终于鼓起勇气,轻轻对你诉说,那久别重逢的情感。”
……
曲终人散,旋律渐渐消退,贺祁年目光坚定地凝望着我。
聚光灯如同月光般柔和地洒落在我的脸上。
我迎上他炽热的视线。
他的声音穿透喧嚣:“郑听禾,这首歌的名字叫《告白》。”他用十多年的时光,逐渐缩减了我们之间的隔阂。
他的每一首歌曲,都深藏着我的身影。
我凝望着舞台上光芒四射的贺祁年,眼眶不禁湿润。
他缓缓走下舞台,每一步都显得无比坚定。
但我明白,这每一步,都是他用十余年才填平的鸿沟。
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表达心意,而是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。
那个曾经贫穷的少年,如今已是万众瞩目的焦点。
是我配不上他才更合适。
我有何能力何德行,能让一个少年如此长久地将我铭记?
那些年默默的暗恋,他是如何咬牙坚持下来的?
天台上的重逢,那一句“好久不见”,是否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?
此刻,贺祁年站到了我的面前,四周的喧哗仿佛都为之静止。
他伫立在那里,眼中满是温柔与深情,仿佛连空气都沉静下来,然后他伸出了手:
“郑听禾,你好,我是贺祁年。”
他的现在与当年少年时的影子渐渐重合。
脑海中闪现出十多年前,我们初次成为同桌的那个午后。
阳光灿烂,微风轻拂,窗帘随风飘荡,刘围充满了欢声笑语。
我握住他的手,含笑说道:“贺祁年,你好,我是郑听禾。”
【刘思远番外】
那场星光璀璨的演唱会夜晚,我也站在人群中,目睹了那声势浩大的表白。
记忆的大门忽然打开,我回想起两年多前的场景,那时的我,也同样热烈地向她倾诉着满怀的爱意。
她的脸颊,当时红得宛如熟透的苹果,鲜艳欲滴。
坦率说,对于那次相亲,我本无心参与。
我在等待齐疏月归来,为了赎罪而坚守。
然而,第一次遇见郑听禾时,我彻底被爱意笼罩,甚至因为她的生日和我巧合相同,我一度认为这是命中注定的巧戏。
我试图和她一起书写属于我们的爱情章节。
从十五岁那年开始,我仿佛活成了一具空壳,没有了灵魂的存在。
可只有在和郑听禾相聚的每一天,我的生命才重新感到了跳动的节奏。
于绪得知我的情况后,立刻前来找我,他为我感到欣慰,相信我能够放下过往,迎接全新的生活。
他对我说,郑听禾是难得的好姑娘,希望我能好好珍惜她,悉心对待她。
与她共享的时光,让我几乎要将齐疏月的身影从心底彻底抹去。
偶尔忆起少年时的点点滴滴,那段往事仿若一场极其遥远的梦境。
忽然间,一股失去的恐惧涌上心头,我请求郑听禾必须发誓,永远不离开我。
我不想再次体会被抛弃的刺痛。
她郑重其事地立下誓言,我心中的重担终于得以释怀。
然而,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。
在她的第一个生日宴会上,我的脑海里却满是齐疏月泪水模糊的脸庞。
她那岁数曾对我说:“都是因为你,我再也没人给我过生日,我彻底失去了家人,为什么你不从我的世界消失?”
她脸上悬挂着泪珠,声音颤抖得几乎难以分辨。
那年,我不过十二岁。
若非当初我的固执,她是否还能拥有那些爱她的亲人?
她本该拥有一个充满温情的家庭,却因为我而失去了所有。
虽然我家人仍在世,但他们似乎从未真正爱过我。
人生的讽刺,有时真是令人为难。
我小心翼翼地对她说:“那么,让我为你庆祝生日,用此弥补我曾犯下的错误,好吗?”
她嘴角浮现一抹冷峻的笑容,宛如冬日刺骨的寒风,冷酷无情地回应:“你的生命,连一丝一毫都不足以偿还。”
从那以后,她的生日不再有任何庆祝,而我的生日也悄无声息地流逝。
若是这样的牺牲,能让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些,我也心甘情愿承受。
借着为郑听禾庆生的良机,我在暗地里根据齐疏月的喜爱细心筹划。
我曾经天真地以为,这个秘密会永远藏在心底,无人得知。
甚至到了第二次庆祝,我依然固执地摆放了她的照片。
这份秘密,除了我自己,世间无人能窥探。
然而,就在我发消息的那个清晨,她的电话声如晨钟暮鼓般响彻耳边。
“思远,我回来了。”
那一秒,时间似乎凝固,连风也停止了轻吟。
“你能来接我吗?”
我的双腿自动迈向车库,驾车飞速驶出。
这是多么久未曾相见?那年她远赴海外留学,我每年以旅游的名义,只为一眼望见她的容颜。
也是在我成年礼那天,我们终于敞开心扉。
可是,大学毕业之后,她仿佛从人间蒸发,音讯全无。
事实证明,当一个人决心逃避你,无论你走遍天涯海角,也难以找到她踪迹。
那年,我恰逢青春年华,19 岁。
那年,我遇见了郑听禾。
我以为自己会慢慢将她淡忘。
在一段健康和正常的恋情中,我尝试理清自己对齐疏月的感情。
我们的关系到底该有何界定?
名义上,她是养女,我则称她为姐姐。
但实际上,我们越过了那条不可逾越的禁忌线。
我真是罪孽深重。
也是因为我的软弱,为了父母,我选择了妥协。
她回来时,只带着一个简简单单的行李箱。
她似乎改变了,眼中已不再带着仇恨。
我告诉她,我已经有了女朋友,她稍显惊讶,随后以姐姐的身份为我感到欣慰。
看来她早已放下。
于是,我带她一同参加了生日宴会。
那一刻,我却不敢直视郑听禾的眼睛。
于绪敲着键盘,给我发来一条信息:“你脑子有病?”
我选择了沉默,没有作声回应。
随即,空气中传来一阵哄笑声。
我则回击了那个发出戏谑的人。
在不经意间,我似乎成了齐疏月的守护者。
或许是因为我看见过她在黑暗里那份无助,心中因此涌起怜悯,不忍听见她遭受他人非议。
毕竟,要不是我的存在,她理应拥有一个完满的家,父母双亲齐备,家庭温暖和谐。
可郑听禾却毫不掩饰地挑衅她的存在。
尽管齐疏月始终沉默不语。
尽管她始终淡然从容。
为何郑听禾依然要当众羞辱她?忽然间,我忆起往昔,母亲也曾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她。
那往事让我心底感到一阵烦乱和焦躁。
于是我质问:“郑听禾,你到底在这儿干什么胡闹?”她起身,眼眶盈满泪水,但倔强依旧未曾低头,这一幕令我内心微微刺痛。
最终,她离开了现场。
齐疏月轻声说道:“你应该去把她追回来。”你看,她多么宽宏大量,为什么郑听禾就不能学着点?心头的不悦让我不愿起身追赶,反正她性情温顺,大抵哄一哄便会烟消云散。
况且她的生日一年一年都能如期庆祝。
齐疏月却是初次如此公开地欢庆。
可她却把我从她生命中剔除了。
她究竟心中怀有怎样的不满?我到底错在哪里?难道她没有兄弟姐妹吗?即使我和齐疏月之间曾牵扯过感情纠葛,那也都成了过往云烟。
她为何仍旧如此执着不肯释怀?我决定让她冷静冷静,她自会回来的。
齐疏月曾说过,归来不过是暂短的停留,看到我迎来了新的生活,她才会安心。
想来亦是,她只是暂时出现,而我和郑听禾却拥有漫长的未来。
没想到,在寺庙之中竟再次遇见她。
她身边还站着一位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。
我的愤怒油然而生,我还未同意分手,她怎敢追求新的感情?究竟是谁赋予了她这样的胆气?然而,她对我流露出的态度充满厌恶,连一点解释的余地都不愿给我。
我的内心顿时陷入一片混沌纷乱。
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。
那一天,齐疏月曾经说过,如果一切的起因都是她,她愿意离开。
可我真心不想让她离开我的生活。
同样的,我也不忍心让郑听禾从我的世界消失。
我终于发觉,自己内心深处似乎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灵魂。
当初,我的内心天平倾向于齐疏月,而如今,天平似乎又偏向了郑听禾。
这种矛盾让我痛苦难当。
想到可能再也听不到郑听禾那温柔的声音,我的耳朵,我的心都被一种撕裂般的痛楚蚕食。
我仿佛被恶魔控制一般,将自己关闭在画室,日夜不停地沉浸于绘画之中。
脑海里满是她的美丽与温柔。
她那腼腆的样子,她模仿小猫时的娇憨,她愤怒又倔强的脸庞。
这些画面仿佛只属于我一个人。
但或许,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她。
于绪终于看不下去了,他走向我。
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,苦苦哀求他帮我给郑听禾发信息。
他愤怒地一拳击中我的脸颊:“你这混蛋,吃着碗里的还盯着锅里的,别再去打扰郑听禾了,懂吗?”
我不顾一切,像只发狂的猛兽般将他压倒在地,抢过他的手机,向郑听禾发出消息。
“我们只认定你一个人。”
“他依然深深爱着你,能否再给他一个机会?”
……
然而,她的回复却冷冷地拒绝:“人生并非幸运彩票,没有无数次重新开始的机会。”
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似的,瘫坐在地,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。
于绪收回手机,站起身:“刘思远,郑听禾那么美好,而你不配拥有她。”
于绪指责我无情冷酷,是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。
为何旁观者能洞若观火,而我却看不清自己的内心?
我害怕失去齐疏月,也同样害怕失去郑听禾。
最终,在父母的帮助下,我才再次见到她。
然而,她对我最后剩下的只有冰冷的隔膜。
为何那个温柔似羊羔的女孩,内心却能坚毅得如同铁石一般?
我这才突然醒悟,郑听禾对我的感情早已彻底消逝。
然而,她曾经并非如此,她曾将满怀的深情全部倾注于我。
之后,我决定再一次点燃她心中曾燃烧的爱火。
可现实残酷地告诉我,我早已失去了能够守护她身旁的资格。
因为贺祁年早已经向她坦露了真心。
紧接着,就在齐疏月准备离开的时候,她在那个圈子里掀起了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。
她将我们之间多年来的恩怨全盘揭露,怀着“杀敌一千,自损三千”的决绝,毅然与我的家族划清了界线。
但我并不因此怨恨她。
或许这样才好,像我这般糟糕的人,只配接受这样的结局。
她给我寄来一封信,信中写道:“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事,就是在复仇的过程中爱上了你。
我无法承受这份良心的煎熬,就让我们彼此都不配拥有爱,永远沉溺于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吧。”
随后,我身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远离我。
我失去了友情,也失去了爱情。
甚至,最亲近的亲人也渐行渐远。
我成了一个孤独凄凉的可怜人。
这是我应当承受的报应。
我辜负了两颗真诚的心。
辜负真心之人,注定要背负万针穿心的剧痛。
如果这痛苦能够让我回到过去,我愿意甘之如饴。
我和她们都曾拥有过幸福的时光,只是当初我没有真正体会到它们的珍贵。
几年后,听闻她已结婚,我前去拜访。
却没有人向我伸出欢迎的手。
随后,她生了一个女儿,我托人送去礼物,并表达了我的歉意。
然而,那份礼物却被完好无损地退还回来。
我明白,她已然彻底遗忘了过去。
真正困在时光里的,唯有我自己。
【齐疏月番外】
我真是太愚蠢了,竟然爱上了那个仇人的儿子。
自从双亲离开人世的那一天起,我的灵魂便已冰封。
当刘家提出收养的请求,我心里清楚,这不过是他们富有者做作的表演。
他们只是在害怕外界的非议。
他们只是想打造一个有道德良知的假象。
我对这片土地,对这个家庭充满了深深的反感。
若不是刘思远的固执任性,我的父母也不会在那场惨烈的车祸中离去。
一切惩罚,都应加诸于他。
那时的我,在心底慢慢酝酿了一场复仇的烈焰。
家中父母常年缺席,只剩他独自一人。
彼时的他,正处于青春萌动的黄昏。
而年仅15岁的我,心早已成熟老练。
屋里只剩我与他相依为命。
我不断向他灌输,父母之死皆因他而起,若非他的错,我也不会成了孤儿。
我让他见识我可怜的模样,令他感受撕心裂肺的痛楚。
我要让他与我一同在永无天日的黑暗里沉溺。
我的复仇计划慢慢进入轨道,然而18岁那年,我们的秘密被揭穿。
刘母怒气冲冲地来责怪我,说我心机深沉,底子不过是个司机的女儿,永远无法跻身他们刘家的行列。
但他们也在乎体面,不能断了对我的扶养,便只得将我驱逐远方。
我冷笑不已,三年的岁月,刘思远已经深深依赖了我。
毕竟我们朝朝暮暮相伴,我既是他姐姐的化身,也是他爱人的影子。
世上唯有仇恨能长存不灭。
原本刘思远与他的父母关系本就生疏。
我稍加挑拨,再加上他痴情于我时我选择离开,他对父母的怨恨只会愈加深重。
一切都在按照我预定的路线前进。
每年寒暑假,刘思远都会辗转反侧多次,只为见我一面。
初次重逢时,他眼中泪光闪烁:“姐姐,你真的不再需要我了吗?”
刹那间,一抹隐隐的痛意掠过我的心头。
我警告自己,齐疏月,复仇之火尚未熄灭。
你的翅膀还不够丰满,尚不足以摧毁他们整个家族。
在灯光辉映与掌声雷动的舞台上,我与刘思远织就了一场又一场虚幻的梦境。
然而,剧情逐渐深化,我意外发现自己竟然对他产生了真挚的情感。
那是星光璀璨的夜晚,我们首次毫无保留地彼此坦诚。
正值花样年华的他,18岁的少年,紧紧拥抱着我,承诺愿与我携手共度一生。
我轻笑着告诉他,我不信所谓的永恒,却不知不觉被他那独一无二的宠爱深深吸引,心悄然堕入他的怀抱。
尤其是,这个男人是我亲手缔造的,这份情感既复杂又深沉。
我塑造了他的模样,他也在无形中雕刻了我,我们互相成了彼此心中理想的样子。
这段感情,宛若晨光中的露珠,晶莹剔透,令人无法抗拒。
然而,每当夜幕降临,我都会梦见父母血迹斑斑的身影。
他们在梦里责怪我,质问我为何甘愿陪伴刘思远,是否已遗忘他们那惨烈的离世。
痛苦如巨浪般涌上心头,我几乎想用锋利的刀刃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刘思远总是在此刻紧紧拥抱我,声音哽咽地安慰道:“没错,一切都是我的错,请不要这样,不要伤害自己,让我来承担这份痛苦。”
我愤怒地让他离开。
他眼含泪水,低声而温柔地说:“求你别赶我走,姐姐,别让我再孤单一人。”
有时,我会心疼这个男人,仿佛没人曾真心待过他。
我想尽快断掉这段关系,可我力量不足,不能让他的家族遭受毁灭。
所以,在他最深深爱我之时,我选择了消失。
这样,他会永远铭记我,而我则在无人知晓的角落,默默积蓄力量。
然而,六年时光匆匆流逝,一切早已面目全非。
当我再次拨通他的电话时,才知道他已有了新的爱人。
原来,男人的心变得如此快速。
从12岁到19岁,我陪伴了他七年,而那个女孩仅用两年时间,就赢得了他的心。
我内心充满了不甘。
我故作镇定地参加了聚会,却发现每一个细节正是我曾传达给他的回忆。
由此可见,他的内心深处仍为我保留着位置。
这就简单得多了。
我胸怀坦荡,心态平和,理解刘思远不喜欢那些纠缠不休的女孩。
他的言行举止都是我细心调教的成果。
我最了解如何重获他的心。
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对手实力如此强劲。
郑听禾并非我想象中那种女孩。
她沉稳自持,保持尊严,主动向刘思远提出分手。
她十分聪明。
比我预料的更难缠。
但我自信,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心。
就在我几乎要让他回到我怀抱时。
他的梦里呼唤的却是郑听禾的名字。
我笑着笑着,泪水却无声滑落。
他斥责我为何当年离开,又为何如今回头。
如果我从未离开,或者根本不再打算归来,或许生活不会充满如此多的起伏和纷争。
傻子,我的确是怀着报复的心态做出这些举动。
无人知晓,在那些彼此依偎慰藉的日子里,
我的心也在悄悄地发生了变化。
爱情是一种让人难受的情感,却又令人难以放手。
我感到对父母心存愧疚。
离开的时候,我曾特意去找过郑听禾。
我向她表达了歉意。
她告诉我,她目前的生活很安稳,不太愿意见到我们。
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碰面。
她始终保持着礼貌。
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。
虽然我也觉得刘思远可怜,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,他应得的,这一生从未真正体会到别人的关爱。
其实,郑听禾曾经无条件地深爱着他。
因此他才难以释怀。
在这世上,他的父母缺乏陪伴,而我对他的情感又极其复杂。
没错,郑听禾说得对,他真的很可怜。
于是,我赠送给他们一家一份“大礼”,将他们的丑陋秘密散布在这个圈子里。
所以,我的复仇其实并非全然失败。
只是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。
然而,我却无意中牵扯进一个无辜的人。
那个人正是郑听禾。
直到最后,我才明白,把希望依赖于别人,终究是徒劳。
唯有靠自己,才能铸造坚强。
刘思远,愿你孤独地度过余生。
我也是如此。
【贺祁年番外】
那天,我鼓起全身的勇气告白之后,郑听禾没有接受我。
我当然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局。
可无论如何,我终于将藏在心底十几年的深爱倾诉出来。
仿佛心头那块巨石得以释怀。
演唱会结束后,我们一起进餐,郑听禾告诉我,她刚结束一段感情,还需时间疗愈,匆忙开始新的恋情,对她来说,是对我不公平,也是对我不尊重。
如果可以,我们先做朋友,未来的事情留给时间去解答。
我对此坦诚心存感激。
爱,有千百种不同的样子。
但我不希望她只因一时冲动而接受我。
那会违背我的初心。
我微笑着对她说:你无需背负任何心理负担,这是我个人的决定,与你无关。
你有选择的权利,而选择,是为了保证我们的感情平等且自由。
你是自由的,而我,是爱着你的人。
她的话语轻柔而温婉,但我清楚,她内心坚如磐石。
她对自己的决定全然承担责任,属于那种一旦认定与你并肩共度,绝不会轻率对待的人。
她对待爱情极为慎重,若情感付出,就会全心投入,这也正是为何她这次受伤如此深重。
然而,我甘愿守候。
十年的执着等待,对我来说,时间从不是一种折磨。
我坚信,若将来我们能够共度一生,她选择我,绝不是片刻的冲动,也非因为我名叫贺祁年,而是发自内心的爱情。
......
时光匆匆流逝,两年后,郑听禾终于向我敞开了心扉。
她轻声细语道:“与你相处,我感受到无尽的自由,心灵得以真正释怀,原来遇到对的人,的确能让内心平静,而非充满猜忌和忧虑。”
世间许多事情,往往应顺其自然,水到渠成。
感情亦是如此。
我们越是刻意追求,往往结果适得其反。
当我们让一切回归本真,便会发现,那渴望的终点,其实早已触手可及。
三年光阴如白驹过隙,三十岁的我,终于迎娶了我三十岁的她。
在而立之年,我娶到了十五年前便倾心深爱的女孩。
婚礼当天,她眼中未见泪水,而我却泪如泉涌。
心中的梦想成为现实,这或许就是我这样幸运者的真实写照。
一年后,她怀上了我们的孩子。
我放下了一切工作,全心守候她,在家静待新生命的来临。
我不愿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刻,缺席于她的身旁。
她怀孕后脸庞变得圆润柔和,她轻轻戳着隆起的肚子,半开玩笑地抱怨:“都是你的错,医生说我体重增加太快了!以后生产肯定会很难受,呜呜呜。”
怀孕期间的她变得更加温婉,每当凝视她那圆润的脸,我不禁想要轻轻抚摸。
然而,作为准父亲的我,心中既兴奋又忐忑。
我担心她的营养不够,也忧虑她的健康受损。
于是,我陪她一同享用营养膳食,一起散步,恨不得与她的每一刻都紧密相连。
这是我历经十余年追求终于得到的女人,我怎会忍心让她承受半点委屈。
在预产期的前几天,孩子迫不及待地来到人世间,当羊水破裂的瞬间,我紧张到双手颤抖。
幸运的是,我们所在的医院允许陪伴生产,我目睹她汗水淋漓,被阵阵宫缩痛楚折磨得几乎无法支撑。
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,我哽咽着对她说:「亲爱的,我们以后再也不要生孩子了,我现在就去邻居那儿做绝育手术。」
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,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,细心地擦去我的泪珠,温柔地安慰道:「但我一直梦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,儿子像我,女儿像你,我会教会儿子如何去爱,也会让女儿学会在爱中坚守自我。」
「郑听禾,我对你的爱远超过我的生命。」
她轻声回应道:「我懂你的心意。」
幸运的是,生产过程非常顺利,我们迎来了一个女儿。
我提议:「如果是女孩,就给她取名为贺念禾吧。」
她点头表示赞同。
当我去拿尿布时,遇到了一个老熟人——刘思远。
事实上,在那场演唱会结束后,他是第一个找到我的人。
他静静地抽着烟,沉默良久。
终于,他开口说道:「也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,我失去了两个最关心我的人。」
我默默无语。
他苦笑了一下,自嘲地说:「我甚至没有资格与你竞争。」
我不知该如何应对,当我准备离开时,他又喊住我:「如果你们将来结婚,我还能来参加吗?」
五年后,我和郑听禾步入婚礼的殿堂,我们并未邀请他。
然而,在婚礼的角落,我依然看见了他的身影。
他脸上布满泪痕,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。
有时,我不禁觉得自己有些残忍,庆幸他曾经的犹豫和迟疑,才让我有机会向心爱的女孩表达心意。
而有时候,我也觉得刘思远十分可怜,直到一切无法挽回时,他才真正认清自己的内心。
可是,他自食其果,有些东西不懂珍惜,到最后才追悔莫及,可并非每个人都会在原地等你。
人生呀,不过是一幕又一幕的告别。
我们送走一拨人,又迎来一批人。
幸运的是,郑听禾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遇见了他。
而我,却始终停留在原地,期待着她的回眸。
我真是何其幸运,她终于转过头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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